若世间真有神灵存在，我立下诅咒，凡是心怀恶意藐视苍生的异灵族人，魂飞魄散，永世不入轮回！
覃古山上桃花盛放，漫天桃花如雨飘坠。
绾倪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，一双湖蓝色的眼眸晦暗难明。
费了一番气力才修好的桌椅，此时再次横七竖八地横亘在地。屋外桃树的枝丫又中了几道风刃，摇摇欲坠。
风喧然吹过，绾倪微微叹息，挽起袖子扶起了墙角的扫帚。
一道火红的残影掠过，满屋的破败苍凉映入了一双琉璃般的眼眸。
“倪倪姐姐！那群小孩是不是又来欺负你啦？简直欺人太甚，小年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！”
“小年，莫要惹事，过来帮姐姐收拾收拾。”
被唤作小年的赤狐抖了抖身上火红的皮毛，幻化成人形。
只见她着了一身大红罗裙，眉眼弯弯，双颊微红，肤若凝脂，脑袋上顶着双火红的绒耳，活脱脱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。
“姐姐！你为何总是如此忍气吞声？同为异灵族人，他们如此欺辱你，岂不荒唐？”小年噘着嘴，不满地嚷道。
“我既身无灵力，又何必与他们争个高低，最后遭殃的，还不是我这桃林。”
“姐姐没有灵力，小年有呀！小年可以替姐姐去收拾他们！
绾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拉起小年来到那张唯一完好的木椅前，扶着她的肩让她坐下。
“小年，巧嬷嬷已经离开了，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，我不想再失去你，我只希望我们可以守着这片桃林安稳度日。小年，你可以理解姐姐吗？”
“姐姐……”琥珀色的眼眸里噙了泪水，“小年明白了，小年一定不会离开姐姐的！”
绾倪温柔地拂去小年面颊上的泪，望向屋外一望无际的桃林，心中思绪万千。
02
绾倪生来没有灵力，一双湖蓝色的眸更是生得怪异。这是异灵族百年未见的异象，异灵族人以灵力低弱为耻，更何况是毫无灵力。
绾倪知道，她在族人眼里，是祸水，是灾星，是不祥之兆。
她是个孤儿，若不是巧嬷嬷收养了她，她早就成了那无人问津的孤魂野鬼。
收养她的第二年，巧嬷嬷收养了同样被丢弃的小年，彼时的它，还是一只毛发稀疏的小狐狸。
从小到大，绾倪受尽了族人的欺辱和白眼，所有最残忍的恶意如利刃一般刺入她的心脏。
巧嬷嬷和小年，是她黑暗世界里的唯一光亮，让她始终相信这世间仍有属于她的爱存在。
巧嬷嬷告诉她，要想生活在这覃古山上，异灵族中，必须要谨守本分，毋生事端，如此才能保全性命。
听从巧嬷嬷的话，自小到大，绾倪都深居简出，这么多年来倒也算是相安无事，只有一群孩童御着风到这桃林里来施展他们拙劣的灵式。
没有灵力的绾倪，是这群小孩用来练手的最佳对象。
对此，绾倪只得拂袖叹息，一次次地加固那些可怜的桌椅。
小年在被收养前受过很重的伤，灵力微弱，能修炼成人形已属不易，无法修复屋外那一棵棵被风刃击得破败的桃树，便也只好就此作罢。
她天真地以为，如此忍气吞声，便能相安无事。
03
馥郁的桃林中，绾倪对着夜色执杯独饮，小年化作一尾赤狐蜷缩在她的怀中。
有风拂过了满树桃花，那男子踏着风，墨色的长衫落满了盈盈的月光。
小年警惕地抬起了头，“莫不是那群小孩又来了！”
绾倪温柔地抚摸它的背脊，示意它不要出声。
如此轻柔的风，定不是那群孩童。
夜色中，那男子稳了身形，踏出桃林时，借着月光一看，绾倪惊讶地发现他竟生了一双与自己相似的湖蓝色眼眸。
“姑娘，请问，桃花酿上哪儿取？”
绾倪了然，提着灯正欲去取桃花酿，小年轻盈地跃入她怀中，低声提醒：“他御风时用的不是异灵族的灵式，此人可疑得很！”
绾倪眸光一寒，扭头对上他的眼眸。
“桃花酿仅提供给异灵族，你既非我族人，那便请回吧。”
桃花酿是巧嬷嬷花费毕生精力酿制的圣物，有解世间百毒之效，可清心续命。
为保绾倪性命，巧嬷嬷将桃花酿的酿制配方传给了她。异灵族人离不开桃花酿，自然也不会过于为难她。
外族人和无灵力之人，都不能饮桃花酿，这是巧嬷嬷定下的规矩。
所以就连绾倪和小年都没能尝过其滋味。
男子倒也不恼，拂袖聚了灵力，微光掠过，那几棵破败的桃树便重获了生机。
“既然如此，就不打搅姑娘了。”说罢，修长的身影已没入桃林中。绾倪眯起眼，在馥郁的花香中一阵恍惚。
04
再次见到那男子时，绾倪知晓了他的名字。
孩童们再一次御着风闯入桃林时，绾倪正照顾着偷喝酒浆，迷糊地说胡话的小年。
一道道风刃又如往常一般飞快地席卷而来，绾倪只好锁住屋门，不去看外头桃树的惨状。
“小灾星，讨人嫌，妖异命格惹人厌！”孩童们齐声唱道。
没想到族人甚至为自己编了如此歌谣，绾倪无奈地扯嘴一笑，倒也算是没被族人彻底忘掉，绾倪心底甚至生出一丝欣慰。
屋外的声音淡弱后，绾倪踏出了屋门，眼前的景象竟不是从前的一地狼籍。
那夜的男子抱臂靠在树旁，一袭墨衣，眸光似潺潺春水，鼻若悬胆，乌黑的长发一泄而下。
那夜月色浓重，竟没发现这男子生得如此俊俏，似是要夺去这满园的春光。
绾倪转回心神，出声询问：“这桃树，是你修复的？”
男子眸中含笑，点点头。
“又是为了桃花酿而来？”
“姑娘既然拒绝了我，我自然不会为难姑娘。不过看这桃林风景甚好，转转悠悠便又踏入了，实在对不住。”
绾倪看着他的眼眸，湖蓝色的眸底下是满满是她的身影。
“如何称呼？”绾倪开口询问。
“云槐。”
05
寒来暑往，云槐时常御着风踏入桃林。
小年不知道从哪儿顺来一个风铃挂在屋外，每当轻柔的风拂过风铃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绾倪便知他来了，嘴角挂着笑，出屋去迎。
小年撑着脑袋问：“姐姐为何如此相信那人？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从何而来。”
绾倪微笑着，没有回答。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，也许是因为他生了一双与她相似的眼眸。
为了避开族人，绾倪只好等到夜晚再走出桃林寻觅酿造桃花酿的原料。
她来到覃古山的最高处，从这里俯瞰，可以看到山脚下的人间。绾倪很想去看看，只可惜没有灵力，根本走不出这覃古山。
晚风忽起，缠绵地绕过手腕。
“想去吗？”
绾倪点点头，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，眼中盛满了向往。
“我带你去。”
不等绾倪反应过来，一阵轻柔的风已经将她托起，绾倪晃了晃身子，下意识地挽住了身边人的手臂。
云槐唇角微微勾起，漾出好看的弧度，御着风飞向那片灯火阑珊处。
夜晚的人间一片繁华景象，十里长街灯火辉煌，人声鼎沸。
“倒是来得巧了，今天是人间的元宵节，人们会在今天举办灯会，热闹得很。”说着，云槐拿起了身旁铺子上的花灯，展示给绾倪看。
“从前只在书中看过，没想到竟如此有趣！”热闹的灯会完全激起了绾倪的兴趣，她一反常态，拉着云槐满大街游走，兴奋地看着周遭新鲜的事物。
云槐也看得痴了，她忍辱负重，压抑许久，如果可以，他愿永世守护眼前的笑靥如花。
拉着他前进的步伐忽然停了，“云槐，你快看！会飞的灯！”
绾倪兴奋地指着悬于空中的光亮，一双蓝眸忽闪忽闪的。
“这是天灯，人们常将自己的愿望写于上方，以祈求愿望实现。”
“实现愿望……”绾倪喃喃道，“真的可以实现吗？”
云槐取了两盏，递到绾倪眼前，“试试看？”
绾倪看着他，甜甜地笑了。
天灯晃晃悠悠地飞上高空，绾倪抬头看云槐时，发现他的脸色失去了血色，愈加惨白。
绾倪正想开口关切，忽感天旋地转，在一片暖光中失去意识。
悠悠醒转时，绾倪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覃古山顶，只是云槐已经不见踪影。
06
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，云槐没有再出现，绾倪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。
白天仍然料理着桃林，制着桃花酿。晚上借着月光行至覃古山顶，俯瞰人间，期待着云槐御着温柔的风再次出现。
原来云槐早已悄悄地入了她的心，自此，再难拔除。
直到有一天，一个叫云韵的女子找到了她。
“云槐是我的哥哥，他中了奇毒，非寻常药石可医。听闻桃花酿可解世间百毒，才特来求药。”
“如今，那毒素已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，绾倪姐姐，求你救救哥哥吧！”
“带我去见见他。”
吱呀声起，有风拂过房间里的纱幔，明灭的幽光从眼前人的床头漫出。
云槐静静地躺在床上，气若游丝，细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。
他被折磨得很是羸弱，原本合身的锦衣如今空空荡荡，毒素肆意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，侵略着他的神经。
“哥哥不愿让我告诉你真相，他说不想让你为难，也不想让你看到他这副模样。如今他已失去意识，除了求你救他，我想不到任何办法。”云韵声泪俱下。
绾倪噙着泪，幽幽叹了口气，轻柔地抚摸着云槐的脸颊，指尖划过他眉心叠起的皱痕，似是要将它抚平。
“我不会让你死的，云槐。”
她取来桃花酿，让云韵以真气渡引，面如死灰的云槐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。
绾倪沿着他的眉目，将他的面容一分分描摹在心上。
“好好活着，云槐，”她俯身轻唤，“倪儿爱你。”
云韵看着绾倪月光下离去的背影，探不清的，是她身上让人不忍靠近的落寞。
07
夜半，绾倪提着酒壶悄悄回到屋中，兴致怏怏。小年不在家，想必是又出去野了。
正欲歇息时，屋外传来刺耳的喧闹声。绾倪捧着烛火走出门，便看见族人们簇拥着族长，举着火把围在屋外。
“抓起来。”族长冷漠地发号施令。接着就有人扑上来擒住了绾倪，手中的烛火幡然坠地。
“你们做什么！？”绾倪厉声质问，“为什么抓我？”
“十八年之期已至，以异魔族圣女之血祭灵，保异灵族万世平安。”
“异魔族？曾与异灵族大战的异魔族？那与我何干？”
“看看你的漂亮的蓝瞳吧，小圣女。”族长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，“你可不是什么灾星，你可是我们异灵族的大福星！”
族长登上祭台，俾睨众生，“十八年前，我族将那祸害苍生的异魔族覆灭，留下一个幼婴，便是那异魔族的圣女。”
“古籍记载，以二九年华的圣女之血祭灵，必能保我族万世流传，永世辉煌！”
“于是我和众长老们联手封了你的灵力，把你交给阿巧抚养。绾倪，作为异魔族余孽，你本就不该存活于世，能为异灵族祭灵，该是你的无上荣幸了。”
绾倪被绑上了祭台，耳边是激愤叫嚷的人群，“快杀了她祭灵！”
她麻木地看着祭台下攒动的人头，真相斑驳剥落，仿佛淬了毒，蔓延至她的全身，侵蚀她的心脏。
原来她的存在，不过是为了异灵族这个可笑的传说。
夜色苍凉如水，眼前的人群却萦绕着一身的血腥和杀孽。绾倪冷笑，周遭散发着料峭的寒气。
“桃花酿的配方还在我手中，离了它，你们何谈万世流传？”
族长就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语，往台下一扬手，小年的身影便映入她的眼中。
“那不知，用它来换，够不够？”
小年火红的皮毛被烧掉了一大块，本该明亮的琉璃色眼眸如今黯淡无光。它挣扎着起身，却屡试屡败。
绾倪阖上眼眸。心底涌出了对自己的悲悯，隐忍一生，竟落得如此结果。
生命的尽头，竟是如此苍凉。
她不甘心，凝心聚气，心下决绝，在脑中一字一句道：
“若世间真有神灵存在，我以异魔族圣女之灵立下诅咒，凡是心怀恶意藐视苍生的异灵族人，魂飞魄散，永世不入轮回！”
为保小年安全，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番话语。
“放了它，我答应便是了。”
08
“巧嬷嬷，为什么外族人不能饮桃花酿呀？”小绾倪趴在巧嬷嬷膝上甜甜地问。
“这桃花酿呢，异灵族人喝了，可以强化灵力，清心解毒，可这外族人若是喝了，虽也有解毒之效，却有极大的反噬。不仅会被抹去所有的记忆，还会……”
“还会怎样？”
“断情绝爱。”
脚下大火漫然而起，绾倪却并不觉得疼。
出生在异魔族覆灭之时，她的一生，注定悲情。
“再见了，小年，姐姐不能再照顾你了。”
“再见了，云槐。”
断情绝爱也好，从此就再也不会忆起她这个孤女，徒增烦恼。
脚下的大火越来越盛，绾倪的意识在一片讥讽声中渐渐模糊起来，周身轻飘飘的，似是要融化了般。
耳边似乎还有谁在嘶声喊叫，迷迷糊糊的，她看见了小年悲伤的瞳。
恢复意识时，夜色清凉。绾倪发现自己如一缕青烟附着在屋外的桃树上。
圣女之灵，竟永不凋灭。
绾倪无奈笑笑，果真是生来命硬，与人相克。
小年以赤狐之身，蜷缩在树下。
“倪倪姐姐，你回来啦！”它抬头直直地盯着桃树看，好像可以看见她似的。
绾倪想出声，却没有办法，只好沉默地望着小年。
小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，“姐姐，我对不起你，身为狐妖，却灵力低微，没能帮上姐姐分毫，还总是给你添乱。”
琥珀色的眸子透着悲凉的光，绾倪多想伸手去抱抱它，告诉它，姐姐很爱它。
“所以，这次就换小年来保护你吧！”只见小年开始运气，缓缓吐出那赤红色的内丹。有强风拂过，漫天桃花如雨飘坠。
“小年！不要！”
绾倪大惊失色，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晃动桃树，却于事无补，意识也在这片绯红中渐渐模糊起来。
再次醒来时，绾倪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，肉身完整，还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。
回想起那一幕，电光火石间，她明白了自己肉身的来处，这是小年以自己的骨血捏合桃花为她做成的。
绾倪悲痛欲绝，嘶声喊道：“小年，你可知，我在这世间已无眷恋，你又何必以此来换我生生世世梦寐难安！”
月华如洗，映照出一片迷离而忧伤的忙雾，只有一阵阵幽怨的风给予她回应。
09
那夜，小年用尽了最后一丝灵力，将绾倪送到了人间。
它知道绾倪常常登上覃古山顶眺望人间，知道她对人间的向往，对那个没有灵力之地的向往。
绾倪摒弃了回到覃古山顶一跃而下的念头，肉身是小年用性命换来的，她须得好好活下去。
她寻了个铺子，当了个花灯老板娘。
与其说她喜欢花灯，不如说她是眷恋回忆中那人的柔情。
人声鼎沸，又是一年元宵。
铺子中精美的花灯被一抢而空，绾倪早早地就收了摊，钻入那人潮中去。
她喜欢热闹，喜欢人间的烟火气。
有人在说书，底下围满了一层一层的人群。绾倪来了兴致，寻个缝隙，也钻进去凑热闹。
说书的内容却让她愣住了。
“那异魔族和异灵族的两个族长，本就师承一脉。族人们安居乐业，一派祥和。可即使灵力再强，也挡不住这贪念侵蚀啊！”
“异魔族的山川广阔，一块块宝地聚满了天地灵气。异灵族的族长心生嫉妒，在异魔族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举兵进攻。一夜之间，山川变色，血流成河啊！”
“幸得那异魔族当年有一群孩童外出游学，幸免于难。十八年后，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啦！”
“其中那名叫云槐的男子，英勇无比，率着多年来组建的大军，吞并了异灵族，斩杀了异灵族贪婪的统治者。”
台下一片叫好，绾倪却被那个熟悉的名字惊得放大了瞳孔。
“云槐！？”
脑中电光火石间，她想起了云槐那双和自己相似的湖蓝色眼眸。
原来云槐他，也是异魔族人！
云槐身体好转了，灵力恢复了，还率领异魔族报了当年的血海深仇！
原来她对异灵族下的诅咒并非由神灵来实现，而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云槐！
一切都是她想看到的结局，除了，他不再记得她……
“那云槐率领异魔族人吞并了异灵族后，被奉为了族长，却终日一坛接一坛地饮着那桃花酿，英雄柔情，怕是在思念远方的某个姑娘啊！”
台下唏嘘声一片，绾倪却抱起了臂，嘟囔道：“这说书人简直胡扯，饮下桃花酿，何来深情，何来思念？”
心中却无法抑制地涌出期待，若他说的是真的就好了……
10
转眼已到深夜，灯灭人散。
绾倪捧着给自己留的天灯迈向山顶。
夜色清凉，天灯升起，将她的情思送至高处。
温柔的晚风吹起，月光下，熟悉的身影掠过，锦衣招展，翩若惊鸿。
“愿我如星君如月，夜夜流光相皎洁。”深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了些许酒意，“倪儿此诗是要写给哪家公子？”
绾倪怔住，在风中一阵恍惚，忽觉身后恬静的注视，温柔而潮湿。
“寻到你了，倪儿。”
为何桃花酿对云槐没有反噬？绾倪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。
她永远不会知道，小年那日偷喝了酿制桃花酿的酒浆，偷偷去人间寻了一壶气味相似的回来。
异灵族的泉，是贪婪的，是无情的，酿出的酒浆，是淬了毒的，苦涩的。
而那人间的泉酿出来的，是温情，是烟火气，是人们对美满生活的期望。
如此得来的桃花酿，既能解毒，也无反噬。
这是上天对她半生悲情的补偿，也是祝贺她重获新生的礼物。
完
桃花劫
作者：鹤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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